推着小吃摊健步如飞离开这个世界

火焰威士忌与月光马天尼(中)

Summary:掩埋过去。

 

1

  “马天尼?”马尔科扶起几乎要掉在鼻尖的眼镜,“没有。没听说过这号人。”

  “而且这明显就是个随手起的名号,艾斯。”医生挠了挠自己的菠萝头,合上手里的名册,总算愿意给末子多两个眼神。“你四处打听一下,不止马天尼。龙舌兰,白兰地,朗姆,伏特加。”

  “你喜欢什么应有尽有。”

  艾斯趴在吧台重重叹的气。莫比迪克手底下的据点宛若蜂巢,将所有人和区域紧紧联系在一起,不死鸟是艾斯最喜欢的一个。马尔科在一手精湛的医术之下居然还将酒精玩的淋漓尽致——他对待各式容器都像对待无菌医具一样一丝不苟,近乎强迫症的风格使他毫无疑问的坐稳了一把手。

他现在正一个个的擦拭着玻璃酒杯,将它们稳稳当当整整齐齐陈列在木质的架子上。

  柯达兹听见了艾斯的声音。断尾的猞猁马上从角落里跑出来,围着主人的脚边打转,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蹭他的脚踝。马尔科很高兴这个小恶魔恢复了它该有的精力,毕竟艾斯将它带回来的时候状况不太好,短粗的脖子只有一半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但艾斯非常中意它,这只缺了半边耳朵的捕猎者凭借一己之力咬死了五六个盗猎者,黑发的青年出现在它面前时还睁着金色的眼睛哈气。

  艾斯说它很像自己小时候,马尔科没说话,默许末子将猫咪养在了这里。

  丢斯在收到目标的消息后就回了总部,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事情肯定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年轻的打手脑子一团浆糊,好不容易才从金色的思维中间挤出这么一点逻辑——说起来马天尼是什么味道了?

  “给你调一杯?”马尔科笑了笑,“第一次看你这么魂不守舍。”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口,艾斯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贴心的前辈可不打算理会他的一惊一乍,转着手腕将最后一个玻璃杯放在桌上,转头去拿金酒:“这么说,让你去女装也算功德一件了?”

  艾斯气的无话可说,坐下来用寂静造反。

  当调好的马天尼被放在艾斯眼前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作为刚成年不久的西区青年,艾斯最出格的行为仅仅只有吸烟。酒是因为不感兴趣,碳酸饮料完全可以替代这些花里胡哨的甜水,他偶尔只在家庭聚会后的大餐上跟着喝点简单的啤酒。

而性。前辈们认为这种心知肚明不可言说的部分会成为艾斯最难忘的成人礼,结果真到了那天,他只是接受了老爹作为生日礼物给予的地区和二把手的头衔,然后就一个人出了门——哥哥姐姐们都要完全默认他去红灯区了。为了关心关心末子的生活或者干脆就是为了揶揄的好奇,萨奇还派了探子悄悄跟着他。结果手下回来之后却说红灯区压根没有二把手的影子,反倒是去港口巡逻的丢斯说看见了艾斯。他似乎对着海岸坐了一个晚上。

  马尔科用鸡尾酒杯来盛这些透明的液体。充分搅拌的冰块让晶莹的酒杯外壁截上了浅浅的霜,朦朦胧胧的雾气托起挂杯的蜂蜜,看起来像酒液里流淌的海浪,最后沉淀在透明的杯底。不死鸟的灯光比较柔和,因为马尔科不喜欢太过于萎靡的氛围,他更希望踏入这里的人得到他们该有的休息。于是这杯澄澈的酒在暖黄的灯下泛出漂亮的金色,像是黎明的海面。

  年轻的二把手无端在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多年前夜晚里的金色,火焰,楼道里轻飘飘的发尾。

  “给你用的可是添加利,”马尔科晃着摇酒壶,最后往杯里加了点柠檬蜂蜜水,“不跌你的身价,怎么样?”

  “不过这可是马天尼。最好不要因为它透明的颜色小看它哟。”

  调酒师话音未落,就听到艾斯一阵呛到的咳嗽:“好烈啊!”

  “哈哈!”马尔科看着末子笑得前仰后合,“我说什么呢!”

  “不要小看烈酒啊!小子!”

 

  2

  丢斯的来信很快,老爹召集干部们赶往总部讨论事宜。

  莫比迪克上下的关系并没有别的帮派那么分明又紧吧,倒像真的家人一样相处。这样的关系反而让莫比迪克上下密不透风,将大部分的西区管理得仅仅有条。

  爱德华不怎么提当年白手起家的过程,只是会说说以前孤儿院的事情。艾斯好奇的不得了,鉴于不好直接问的原因只能从哥哥姐姐们嘴里大概拼凑出大概的样子。故事缓缓道来,艾斯越听越兴奋,却在最高潮的地方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名字。他闭上嘴,再也没问过相关的事情。

  老爹依旧坐在上首,大家陆陆续续落座。丢斯凑上来,坐在艾斯的正后方。

  “你拍的照片也太不清晰了。”丢斯狠狠戳了一下艾斯的背,“我他妈花了十分钟才在那一大堆红红绿绿的光中间找到人脸!”

  艾斯被他戳的往前躲:“拜托!红灯区!”

  “而且我那会儿快要困死了!”

  丢斯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大发慈悲放过油嘴滑舌的二把手。

  人终于到齐,老爹点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还是那批人。”比斯塔将脚搭在桌面说,旁边就是那顶高高的礼帽,“老爹猜的不错。戏院那块多了不少麻人。那些烟袋是新式的,倒看起来像东区的玩意儿。”

  “拙劣的转移。”怀迪贝有一段时间没回总部,作为曾经的大姐也被召回了会议,“我在东区待了一段时间。红发还算有手段,按照目前的情况他根本不会和老爹起冲突。”

  拉约克笑了两声,让坐在后面的手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手指随便一划,推到老爹的面前:“我倒是找到了这个东西。”

  那是一块血淋淋的布,上面反复的花纹有些看不太清,但是爱德华清楚这个标志——天上金的标志。

  “天上金。”马尔科代替老爹说出来。

  乔兹沉吟一会儿,也开了口:“上面那群老鬼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手底下多了很多‘跑腿’。全部是未成年人,手上都有针孔。”

  “他们玩这一手烂糟的狗屎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次用毒品控制拾荒者就让我们找的够呛。”萨奇迟来了一会儿,餐厅暂时走不开,但他不会在家庭会议上迟到太久,“这一次还花了大手笔。是要在混乱中掩饰什么?”

  “比毒品更重要的东西。”哈塔尔接到,“军火。”

  “军火。”马尔科赞成了这个说法,“而且是上面的军火。”

  爱德华沉稳如山,面对家庭成员从来宽容缓和——他很少露出现在这样严肃的表情。大家都在耐心的等待一家之主发话,他一边用方正有力的手指尖正在桌面上缓慢的敲击,一边安静的沉思。

  “艾斯呢?”过了好一会,爱德华终于开口,却没有说出任何结论,“你蹲点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收获?”

  被叫到的青年像是上课睡觉被抓包一样惊醒,弹起来睡眼惺忪的张望着周围,无疑是前辈们无奈的眼神。他很快跟上了思路:“有。”

  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艾斯扯出半条绸面材质的手帕,淡粉色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有些暧昧。

  “我在红灯区蹲……”

“噗。”萨奇憋笑失败,尽管这是严肃的会议报道,可是总得有人原谅他在想起艾斯装扮之后的忍俊不禁。艾斯差点炸毛,咬牙切齿的接着往下:“我在红灯区蹲点的时候看到了那群跑马的。”

  “赌马场?”比斯塔皱起眉,“不应该啊?就算那是政府的破地儿也不该有胆子和我们硬碰硬。”

  “对,”艾斯倒是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最重要的是,我在十岁那年见过其中一个人。”

  这倒是大家不知道的事情了,艾斯的过去被他掩埋的很深,他们一群人在认识他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已经是黑桃党的老大了。

  “贵族。”艾斯将手帕甩开,上面缝着精致的家徽,“哥亚的。”

  爱德华的眉头皱得更深,伟岸的躯体延伸出地震前夕的威亚:“是天龙人圈的地。”

  大家不约而同的低下头。这些挥金如土的垃圾从来不会低下头看脚底的污泥和虫豸,他们只在意自己的鞋子脏没脏,于是通过挨边倒的世界政府颁布了一项计划——“净土”。

  名字很好听。但说白了就是将没有身份的人全部驱赶出去,不然就魂归泥土。

  爱德华的人生并不轻松,他深知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是走钢丝越刀尖,同一批出来拼脑袋的哪个不是流血流汗才各自勉强保持目前相对平衡的现状。至少莫比迪克管辖的区域是这样的。

  这群上面的癫子从不考虑这中间会发生多么可怕悲惨的事情——他们也永远不会考虑的。

  “他们要送军火到政府去。”爱德华冷静的陈述,“配合着天上金、毒品和赌博。”

  “最后会造成巨大的战争,而他们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金钱的付出对这群人来说只是冰山一角,战争会让他们坐享其成。”

  马尔科的声音也变得冰冷:“单纯给政府和国家分发军火贷就已经够他们赚回十年的本了。”

  会议再次安静下来。会议室的老钟缓慢运行,分针摩擦着生锈的齿轮,在空气中摩擦出深沉的回音。

  “我觉得……额……”认为现在的氛围太过于沉重,艾斯小心翼翼的开口,“怎么样都会有办法的吧?”

  “反正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他挠挠头。

  “古啦啦啦啦!好吧!”末子的发言让爱德华爽朗的大笑,“这倒是没有错!”

  “都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吧!”一家之主大手一挥,结束了今天的会议。

 

3

  萨奇的手艺让他的餐厅远近闻名,要不是莫比迪克的家庭聚会,今天也一定会门庭若市。

  艾斯拿了一大盘的烤肉的同时还在最上面稳稳当当的叠了只脆皮烤鸭。他刚刚从炒饭里醒过来,打算接着对可怜的肉食大快朵颐。

  以藏和马尔科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紧贴着艾斯坐下。

  “嗯?”艾斯嘴里还含着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怎么?”

  “——你记不记得老爹让我们去和那个新来的组织谈生意了?”以藏从面前的餐盘里拎起一只虾,用漂亮的手指优雅的剥起来。艾斯一直不清楚这么纤细的手指是怎么将左轮手枪用的和牙刷一样简单的。

  “我和他一起去的。”以藏抬起头,朝马尔科努了努嘴。

  “嗯,我记得。”艾斯点头,“好像是个物流公司?”

  “为了方便他们进行活动。”马尔科解释到,“物流公司好听又四通八达——他们的活动有些,额,特殊。”

  “是疯子一样的过激。”以藏帮他说完。

  “难道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莫比迪克唯一的死规矩就是不许伤害家人,反之是一定要保护家人的意思,艾斯直起身子,“我明天就可以带人去踢馆。”

  “听人说完!”以藏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如愿看到年轻人扁起脸,“这个‘过激’是好词!”

  “刚刚说的那一批军火,他们也在找。”马尔科撑着下巴,“不如说因为他们我们才能确定那是一批军火。”

  “这群人手脚非常干净。要不是其中一个女孩子认出了那缪尔,我们大概没法发现他们早就在西区的每个地方都留下眼线了。”

  以藏吃完了虾,用餐巾纸放下,从和服的内袋里拿出一份合同:“他们想和我们合作,把这批军火截下来,赌场、天上金以及其他的东西都由我们处置,但是军火得归他们。”

  “凭什么?!”艾斯马上就发起火,“而且军火这种东西到谁手上都是定时炸弹吧!”

  “艾斯。”马尔科摁下年轻人,让他坐回椅子上,“他们是革命军。”

  “什么?”这下轮到艾斯傻眼了。

  “来谈生意的是个和你一样大的年轻人。”以藏指了指合同中的一部分,“只有老爹见过他们真正的首领。”

  “对方非常严谨,列举出来的条件也很合理。这批军火最后会被他们分发到边缘的区域去——为了减少那里的拐卖。”

  “老爹最恨毒品和拐卖。”艾斯有些呆呆的开口,“老爹就因为这个松口了?”

  “不完全是。”马尔科接到,“现在的战争一触即发,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子。那群条子和政客虎视眈眈,要是真的得保全这里的人,不得不承认那群革命军的想法的确可行。”

  “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保护弱者,但平衡不是一味的庇护。”以藏耸耸肩,“那个年轻人妙语连珠,老爹都夸他脑子灵活。”

  “哦。”艾斯干干巴巴的回答,总觉得这两个前辈来找他的原因不止是说这件事这么简单,“那为什么不在刚刚的会议上说,偏偏现在来和我说。”

  说到这,以藏突然沉下脸,压低声音:“首先,我今天没有参加会议的原因不好说出口。”“——我和马尔科认为有老鼠混进来了。”这句话用的是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其次,”没等艾斯对这件事有反应,以藏拍拍艾斯的肩膀,“作为盟友,对面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直觉告诉艾斯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个年轻人。他要求下一次的行动和你一起去。”

  和服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云淡风轻:“看来我们之间的信任得靠你咯。大帅哥。”

 

 

3

  “早安,艾斯。”萨博朝艾斯笑起来,金色的发尾暖呼呼的贴在脸颊旁边。

  艾斯涨红了脸,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同样有些尴尬的乌龙——他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是革命军。”来者无辜的回答,“是我要和你一块的——我向那个东方模样的先生提过了。”

  “你忘记我说过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艾斯倒是比谁都记得,他当然比谁都记得!本身见面的地点和过程就尴尬的让人恼火,更何况这个人长了一张这样的脸!

  料谁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看到死去初恋的影子都会心虚!莫比迪克的二把手也不会例外!

  一阵莫名的心虚爬上艾斯的脸,雀斑掩盖不住恼羞成怒的绯红,或者压根没有成怒,就是单纯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通——

  “……你要我做什么!”黑发青年没好气的开口,可惜这样的反应只会让他更加窘迫,“赌马场我已经来过了!”

  “据我所知你没有进去过吧?”萨博没有理会他的语气,依旧笑的爽朗,低头在左侧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艾斯这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穿着骑马服。

  收腰的马甲在他的身上比上次的礼服还要贴身。腰封的黑色绑带从他的腰部一直延伸到修长的脊背,让交叉在一起的针脚变成体外的脊骨。侧过身时可以看见从脖颈到大腿流畅利落的线条,它们比艾斯见过的很多人都漂亮有力——这可不是单靠练能达成的,所有的线条都在说明面前的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真枪实弹的战斗了。

  萨博还戴了有些复杂的武装带,这些条条框框没有增加任何视觉上的疲劳,反而增加了不少说不上来的东西——他还该死的在腿边扣了个贴身的绑腿。

  “喏!”萨博突然抬起头,刚好与已经不知道盯了多久的黑色瞳孔撞在一起,“嗯?怎么了?”

  “没有。”艾斯嘟囔起来,“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赌马票,明明比赛尚未开始,上面却已经盖下了接近三千万的筹码。艾斯皱起眉,翻动了一下金色的硫酸纸:“这是一会儿的比赛?”

  “对。”萨博点头,“我的人在里面做了些手脚,虽然我对拿下比赛有着绝对的自信,但以防万一还是得准备这个。无论如何我们得引起查尔圣的注意。”

  “那个不败传说?”

  “对。我想他们需要一些小小的冲击才会乱了阵脚。”金发的革命军低着头,似乎被刘海扎了眼睛,他抬手把卷翘的发尾别到耳后,“他们这段时间已经靠赌马赚了接近几千万的赌金,没法还上的缺口基本都用人还上了——不过这个马场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太清楚,我来之前它就在那了。”艾斯摇头,“老爹说这里是世界政府建下来的,一开始朝外宣传的是福利院。”

  说到这,艾斯嘁了声:“后面老爹也阻止过,但是他们拿那些被抵押进去的女人孩子做人质,所以只能从长计议了。”

  “原来如此,那我大概明白了。”萨博闭上眼睛,“大概也是在几十年前开始帮派盛行,时间算起来也差不多——说起来你是从哪里来西区的?”

  “你先告诉我你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艾斯沉下眼。

  “讨价还价呀,波特卡斯先生。”萨博眨眨眼,“我说了我们做这一行的有伤疤是正常的嘛。”

  “那加入帮派也是现在盛行的趋势。”

  “真严格——我们出来再说吧。”

 

4

  萨博在进到马场后就转身去了准备的后场。艾斯也见到了过来接应他的革命军。

  “艾斯先生。”来的人高大柔和,靠近艾斯的时候一样没有声响,“我是哈库。”

  艾斯点点头表示回应,跟着他走到了会场的角落:“马天尼把赌马票给我了。”

  “马天尼……?哦,好的,马天尼。”哈库的态度让艾斯马上狐疑起来,“您拿好,一会儿只需要把筹码全部堆进三号的箱子里,查尔圣就坐在最前面,他肯定只会给自己的选手下注。”

  “他不叫马天尼?”艾斯没有回答,“他叫什么?”

  “艾斯先生。”哈库苦笑起来,“我们的参谋总是有很多,额,自己的想法。”

  “还请你不要让我难做……”

  “好吧。”艾斯知道自己为难一个可怜的革命军没什么意义,“三号马叫什么?”

  “黑桃A。”哈库回答,“我会在后场等您。比赛结束后就请来和我们汇合,s……马天尼和我会装成您选择的选手,今天主要和查尔圣起点小冲突。”

  马的名字让黑发青年差点一个趔趄,以至于后面的口误只在他的耳边像是风一样的划过,消失在马场的欢呼声当中。

  比赛开始。

  艾斯不得不承认萨博的腿非常适合骑马。紧身的白色长裤将他的肌肉一览无余,配合黑发油亮的皮肤几乎可以算是浑然天成。头盔让他的金发变得若隐若现,编织的缰绳被他戴着手套的双手紧紧的攥着,紧绷的身躯在充满节奏的速度中来回沉浮,让他变成一只穿过海风的信天翁。

  二把手控制不了自己总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而陷入朦胧的回忆。萨博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点,即便在现在看来短的有些转瞬即逝,但他日复一日都在做相同的梦。他害怕自己忘记萨博,要是自己都不再记得这一缕小小的阳光,那他就真的变成科尔伯地沟里出不去的萤火虫了。

  他实在太像萨博了。艾斯想。前辈总说他的直觉像是什么野兽,是非常薛定谔的天赋,无厘头但是次次都很好用。但艾斯知道他这一次的直觉不来源于什么天生的灵机一动——这是他对萨博近乎肌肉记忆一样的亲近。

  说他是野兽也没错。他闻得出来。他闻得出来谁是萨博。

  可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吗?莫比迪克的二把手最清楚这一点。这个世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像七岁那年把他砸死的那个男人一样。死了就是死了。

  马场传来欢呼,艾斯被吓得抬起头,看见萨博在终点挥手。马在他身下温顺的踏着部,他没把头盔取下来,但艾斯知道他在看自己。

  老天。艾斯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信念。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吗?

 

5

  “查尔圣马上就按耐不住了,”萨博回到后场之后才摘了头盔,骑马也是力气活,他流了不少汗,此刻只想把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摘掉,于是他可怜兮兮的看向艾斯,“搭把手?”

  哈库站在旁边东张西望,假装看不见艾斯的眼神。

  于是艾斯只能上去给他解开纵横交错的带子。当紧巴巴的东西一点一点松弛之后,艾斯看见萨博铺满细碎汗珠有些闪闪发光的后颈。

  “额。”于是他只能转移话题,“他什么反应。”

  “我觉得他明天就要去不死鸟砸场子了。”萨博终于被解放出来,马上像初冬抖开羽毛的小鸟,朝身后随意的倚靠,“他要是去了就是完美的请君入瓮。”

  “别担心,除了你们的一把手在那,我的一些人也在那。”他懒懒的补充,“这几天我们都在顺藤摸瓜,只需要一个没脑子的导火索——更何况他需要这三千万买一批火药,用来给自己的那批护卫加固。”

  “用真枪实弹加固。”哈库叹了口气,“这倒是符合天龙人的脾气。”

  “不过我们做这些都是以你的名义,”萨博突然转头,朝身后的艾斯看去。因为他的倚靠艾斯已经将近五分钟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这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吧?”

  “嗯?啊,不会、”艾斯回过神,“我也和他结下不少梁子了,之前抢过一批被他克扣下来分给平民的面包,要不是老爹一直没有指示我早就和他拼的鱼死网破了。”

  “但是,”二把手低下头,与蓝色的眼睛对视,“为什么是我?”

  “嗯……”萨博点了点下巴,“因为久仰火拳艾斯的大名?”

  “我不相信。在这之前你没有见过我。”

  “那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

  “那你更不应该麻烦我。”艾斯将手搭在萨博的肩上,这让后者难得感受到了一些压迫,“将麻烦推给救命恩人,这是你们革命军的做法?”

  “……真严格!”萨博叹了口气,想要挣脱艾斯的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这东西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

  “为什么是我?”艾斯重复,“要不然你就告诉我你的真名和你伤疤的来历。”

  “二选一。”

  “唉,黑帮真难打交道。”萨博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很崇拜你,想要和你多待一会儿。”金发的男人笑起来,抬手去摸悬在头顶的雀斑,“你觉得这个回答如何?”

  艾斯无端觉得愤怒。

  他和这个男人交集点非常少,而且他们都掩埋着自己的过去。但是对方的回答让他莫名的生气又难过,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说一些虚无缥缈天花乱坠的话,好像他对谁都可以说出口。

艾斯想象不到萨博说这些话时候的情况。

  萨博却不知道艾斯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他倒是实话实说了:这东西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现在他回答了男人咄咄逼人的追问,对方却突然自顾自的发火了。

  黑帮都这样?萨博纳闷起来,他对艾斯除了一见钟情之外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总觉得自己早该和艾斯见面了——老天,他在感情上面真的一窍不通,更别说目前除了拉面没有任何事情让他产生如此的眷恋感,,而他现在好像有些搞砸了。

  “走吧。”艾斯还是松开了萨博,“回去注意安全。马天尼先生。”

  “你怎么了?”萨博伸手去拽艾斯的袖子,有些委屈,“你觉得我在耍你?”

  “萨博君!!”没等艾斯扯回袖子,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你他吗的怎么擅自来马场了?!”

  “你和龙先生报备了吗?!”

  下一秒,虚掩的木门被一个短发的女生推开,她的手里拿着一摞马票,脸上有些愠怒:“你怎么可以……”

  艾斯在听到呼喊的一瞬就重新掐住了萨博的肩,阻止了他想要逃跑的动作。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克尔拉看着面前僵硬的二人,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背的不得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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