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爆小吃部落

Summary：谁也没资格说谁。

  萨博听到有人在吃东西。

  这样的表达方式不太准确，不能说吃东西——它更像是在咬牙切齿的撕扯着什么。

  萨博挠挠脸颊。

  死神时刻游走在死亡出现的地方——人类的城镇，魔兽的都市，地狱的交界或者虚空的边缘——死亡无处不在，所以工作也跟着源源不断。虽然龙先生说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不干跑腿的工作了，可他始终没法呆在那个办公室一动不动。

  克尔拉说你哪一天能认真完成这些文书工作而不是交给我的那一刻我会谢天谢地的。

  萨博说可以理解因为那一天我一定已经死了，或者更差一点被教会的人抓去关起来啦。

  克尔拉呸呸呸拍了两下肩膀就坐着扫把飞出去了。

  咀嚼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带着点儿黏糊的粗喘和吞咽。站在树后的死神却看着羊皮纸上隐隐烁烁的灵魂印记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每一天都死掉这么多人，什么荒谬的死法都有，更别说今天还是血月当空，什么鬼东西都倾巢而动——就算在那边啃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是一群疯子人类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萨博靠着树干，思考自己是等他吃完了再过去还是现在就过去。

虽然说他回收横死的贵族的灵魂不打扰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吃饭，可要是这个什么东西护食的话那就还得和他打一架，这可是今天的最后一单，回去还得洗澡睡觉呢。他可不想太浪费时间——

混乱的咀嚼声骤然停止。

刹那间萨博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知道自己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绑着让火烧死了他肯定还会感叹自己居然也有被吓得心脏直跳的这一天。从尾椎直达脑髓的寒气甚至逼迫他抽出了那把卡在背后的镰刀。

真行啊，萨博深吸一口气。

示威一样的气息堪堪环绕在树丛的周围。萨博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他用手指挑了一下刀尖，银光饶着镰刀的把手转了一圈，面前的树从就只剩下整齐的断面了。

红色的月光终于完整落下，显出不远处的地面一片狼藉。

萨博的羊皮纸上只标记了几个指示，可这里躺了接近十几具尸体。烂肉乱七八糟纵横交错的随意铺在周围。血液残肢以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为圆心散成了有些许荒谬的画面。

死神莫名想起了在自己被龙先生召回时会经过的长廊。那里挂着一卷从头延续到尾的油画。萨博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仿佛世界诞生时它就一直在那里。它一半在呼吸，一半却好像死了很久，流淌着要将所有的灵魂拖进去一般的黑。

这个男人就有着这样一对眼睛。缝纫针似的红色瞳孔中间立在深渊中间，映照上空妖艳的月亮。

黑色的尾巴甩在地上，被随便放在了血液的中间。耳朵大概藏在那些刺拉拉的黑发里面了，衣服好像有些破，但萨博却说不好这是不是别的种族常说的“时尚”。

不过他只稍微偏过头瞪了萨博一眼就有这样的压迫力，所以死神不敢轻举妄动，他相信这头饿死鬼吃饱后绝对不好惹。

发现来者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往饶有兴趣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蹲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用力咬了一口手上的肉块，拉扯着筋膜和肉丝（萨博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啃的那么痛苦），囫囵吞了之后用力摸了一把脸。就是带着毛和肉垫的爪子没有办法清理干净血肉模糊的痕迹，于是脏粘几乎布满了他大半个脑袋。

吃的乱七八糟，洗不干净脸。萨博在心里写下评价。还护食呢。

但是爪子很大，有耳朵尾巴，身材不错——比我看到过的狼人都要不错。萨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还有点儿……雀斑？该死，血呼啦的根本看不清楚呀。

狼人从喉咙发出了滚雷般的威胁，轰隆的声音透着不容小觑的警告，丛林里的乌鸦都被惊得到处乱飞，连蝙蝠都一只不剩了——艾斯知道他们在这里为了吃他的残羹剩饭等了几个钟头，现在为了活命一窝蜂全跑了。结果

这个戴着兜帽的不速之客是个油盐不进的聋子。艾斯觉得自己要被他气死了。

突然窜出来什么也不说，那背上的镰刀总不可能真拿来割草吧？！——死神殿的人专门来这个山旮旯的地方割草，说出去谁他妈会信！

死神依旧在逼近，速度甚至加快了。他还特别臭屁的躲开了所有的血洼和组织，在一地脏污中格外的轻盈。

他要干嘛啦！艾斯握拳，我都到这种地方吃饭了怎么还有人来！这是死了个什么人啊！我看到他在巷子里踢人所以随便抓的啊！！

他准备伸手……！！！

......嗯？

这下轮到艾斯一下子炸了尾巴毛。

萨博脱下了右手的手套，一把糊在了他的嘴上，转了两圈之后又糊上了他的脸。

——这个陌生人居然在好用力、好认真的给他擦脸。

“哈哈，是雀斑。”等脸上的触感消失，艾斯看见他脱下面具，露出一对蓝色的眼睛，“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雀斑？艾斯脑子没转过来。

“不错，牙齿还挺尖。”蓝眼睛随后脱下帽子，金色的光倾泻而出，“听说血月的狼人都会比较亢奋，果然是这样。”

金色的头发在血月底下有些过于晃眼了。艾斯半眯着眼睛。这亮光在一片红色和黑色的漩涡中仿佛一缕轻飘飘的薄纱。

“……毁掉灵魂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啦，毕竟谁都要吃饭嘛。”

萨博将手上的血肉随意在大衣上擦了两下，无端想起克尔拉和他提过无数次的那个提议——萨博君！！你需要一个随时跟着你的搭档！！防止你犯傻发癫！！

只是她非常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萨博的邀请，因为她是个有常识的女巫，不会自讨苦吃。

这下好啦，万事大吉！萨博想，克尔拉这下不会说了吧。

“不过作为交换。我要你跟着我，怎么样？”

萨博伸出手，手心放着那只脏兮兮的手套，好像什么卖身契的证明。

“要是你被上面追责了，可就没法再这么自由咯？”

狩猎的血月即将结束。

早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