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爆小吃部落

Summary：梦醒。

 

1

   十几年后已经是响当当的大海贼的艾斯完全不想承认：因为萨博的回归，他确乎是有点儿得意忘形了——拜托！他可是做好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萨博的可能性了！谁知道现在不仅有机会再次重聚，萨博还成功的想起所有的事情，他甚至接二连三的获得了非常多拥抱的机会——！

    这些宛若梦境的事情放在以前他连想也不敢想，毕竟胳膊上的纹身印记了他所经历的一切。可直到现在，被萨博的皮肤触碰过的双臂和胸膛依旧热血难耐。

    不过这也是在他们分头行动之前了。艾斯有些遗憾的琢磨，放在科尔伯山那会儿，他们分头行动前说不定还有鼓励的吻呢，要是萨博能慢慢想起来这个就好了。

    一阵相当不耐烦的跺脚切断他幽长的思绪。

    “嘛，总而言之，谢谢啦。”艾斯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些不太明朗的处境，卖弄着那发昏大脑仅剩的那么点儿虚伪的礼貌，大大咧咧的盘起了腿，完全不像因为把别人的手下都烧光而被抓包的“犯人”。

  “怎么说呢，感觉你是个好人吔。”他想了想，贴心的补充道。

    “闭嘴！！！”丽亚简直要被眼前的一切逼疯了，原本精致的头发早被自己抓的不像样子，夸张的装饰散落得一地都是，“我可不想被手下败将这么说！！”

  “另一个人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快别跺脚了，你不会不知道这地底几乎没有能支撑的地基了吧？”坐在对面的‘手下败将’却完全不苦恼不担心，回想这一路以来的经历，艾斯对于被海楼石捆住这件事都有些难以言喻的一回生二回熟了。他随意甩了两下头毛，脸一撇，靠着背后的石壁一副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做派，“毕竟大家都是果实能力者就不要那么你的我的了，小心一会儿你自己先掉下去了，哈哈！”

    女爵被他一串毫无悔改之心的嘲笑直击脑门，几乎快要背过气去，拧巴着漂亮的眉毛终于开始了歇斯底里，愣是没能喘上一口气。旁边烟熏火燎的侍卫正一边卖着笑，一边低头往对讲电话虫吼着什么内容。

    “……是我小看你们了。”丽亚七弯八拐着撇出一抹咬牙切齿的笑，“没想到在最初的房间里躺了这么久还依旧能从我的潘多拉盒子里逃出来，不愧是现在海上有头有脸的人，精神力就是要比其他废物强。”

    艾斯耸了耸肩，白胡子二队长一向不介意接受所有的赞美，同时也非常乐意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兄弟。

    “不过不会再有了。”丽亚上下咕噜扭转着瞳孔，左右打量艾斯无所谓似的的脸，将殷红的指甲塞进嘴里啃着，窸窸窣窣的红色研磨森白的贝齿，像只得了精神病的仓鼠一样可怜，“是我小看你了，剂量居然不够多。”

  艾斯丝毫没有惧色，似是百无聊赖的任人处置，又像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游刃有余。

  “……你打倒了我整个地道的人这件事，没关系，我作为仙境号的船长自然会大发慈悲过往不究，因为我的船才不需要这么多被火一碰就烧掉的废物！”一旁的侍卫可算放下了手中筋疲力尽的电话虫，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悄声耳语。丽亚也终于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可以说的上是甜美的笑容，“反正你和那个逃走的爱丽丝我都得杀掉——金发和蓝眼睛很适合他，简直就像真的爱丽丝一样！”

    噗，这倒是说的没错。艾斯眯着眼，有些道不明的困倦，便也懒得开口犟嘴。海楼石的效力和先前高度沸腾后的疲惫无法避免的麻醉了他过于迟钝的神经末梢。

  不过萨博要是知道被一个聒噪的、鹦鹉一样花枝招展的小女孩儿说成“像真的爱丽丝一样”，他铁定要给这个地方多来上两爪子的。艾斯迷迷糊糊的想。

  “当然，你别担心，这次你不会再醒过来了——哦！我听他们说你可是连吃饭都能睡着的，那我岂不是还便宜你了？”女孩儿伸出手，一手往空气间喷洒着甜的作呕的香水，一手扶着侍卫的肩膀，仿佛一个真正的女王一样踩着他的大腿，居高临下，“毕竟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死在自己最希望成真的幻梦里的。”

  “他能够挣脱美梦，可你却不像愿意放弃梦的人。波特卡斯D艾斯。”丽亚用皮鞋的尖头挑起艾斯无力的手臂，露出字母形状的纹身，“我一直没能问你，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呀？”

没有回答，艾斯睡着了。

  “给我沉浸在陷阱里面然后去死吧。”丽亚踹开脚尖无力的手臂，抬手让侍卫转身。

  “晚安。”

 

 

2

  艾斯决定相信萨博说的话。

  太像了，真的。艾斯扶着额头。这确实太像了，这不能怪任何人。

  没错，好巧不巧，面前正是他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脸——金色的卷发，蓝色的圆眼，修长有力的四肢加上放松的表情——一切的特征都在指向一个人。

  “怎么了？”连声音都丝毫不差，是艾斯这一段时间来一直停留在耳廓的那种。让人心安的低沉又平稳的声音。对方好像被艾斯的蠢样逗笑了一样，忍俊不禁，“你今天好奇怪啊，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唉。艾斯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叹气。

  要是换在一周之前，他敢保证，他还真不一定能做到这么斩钉截铁的就能把面前的场景归认为是恶魔果实制造出来的幻想。

这蓝天底下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熟悉。连温度都太过于真实且美好了。

  平稳安宁的海面祥和靓丽，脚底的船不紧不慢，遥远的云层传来一两声清亮的鸟啼，初生的日光从海平面逐渐升起，被起伏的浪花上下切割后，便随成细碎的糖纸，在风中跳跃不停。身旁的人弯着眼，带着点揶揄的笑，离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艾斯决定把错都归咎于这些晃眼的晶莹光晕，不然为什么会使这对蓝色的瞳孔这么漂亮，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呢。

  只是左眼没有伤疤。头发也不够长。

  金发的男人见他毫无动静，便不再理会艾斯呆滞的反常，双手合上手中的航海日记，竖起夹在中间的笔将帽子顶开，指向远处：“艾斯。”

  海贼浑身一颤，好像被海军指名的死刑犯一样僵硬。

  “看到新的岛啦。”

 

 

3

  萨博说的完全没错。丽亚的果实能力实在是太过于残酷了。

  艾斯在沙滩上坐着，丝毫不理会水痕在裤子上留下的痕迹，他任凭海水冲刷自己的脚踝，然后再带走脚底的砂砾。

  只过了一会儿，他便再次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正对着树丛若有所思的人。

  确实是萨博没错。艾斯腹诽，感觉海水来回几趟的光顾，都用沙子把他的脚埋结实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心虚还是该庆幸。因为这绝对是萨博没错。

  因为你看啊，他就好好的站在那里。穿着，体型，相貌，声音，光滑干净的脸，甚至是思考的小习惯——艾斯是在是太过熟悉了，他几乎可以就这么猜到‘萨博’下一秒要说什么了。

  他要说：‘艾斯，我要进去看看这个岛的地形。’

  “艾斯，我要进去看看这个岛的地形！”那个人回过头。

  话音刚落，金发的男人就好像一头轻巧的雄鹿，踩着柔软的根就跳进了看不见边界的森林。艾斯只能看见那截金色的发尾像栽入地面的流星的，只剩下恍惚的尾巴，消失在摇摆的树叶后面。

  天哪。海贼抬手，遮住炫目的阳光，试图看清停靠在岸边的海贼船上，那面高高扬起的旗帜。

  红色和蓝色的字母在绘成白色的骨头衬托之下相当显眼，黑桃和护目镜的搭配意外和谐。

  天哪。艾斯合上眼。

 

 

4

  就好像他在五岁的时候会拉着萨博在山头规划不知道延伸到那里的未来一样。科尔伯山从来不会限制任何生命在她的身上骄傲、甚至可以说是自大的成长。她深谙海鸥这种鸟类居无定所，即便出生在树上岩石上山洞里，它们也还是一定会振翅飞向遥远的大海。

于是这些满嘴自由和爱的小孩也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想要飞向的地方。而她自然不会对这转瞬即逝的刹那有任何的遗憾和不舍。所以他们只管用力伸长自己的胳膊和腿，咬着牙努力的到达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就好了。

  “就这么说定了！”尚且年幼、连树也还没法顺利爬上去的二队长此刻坐在地上大笑，伸出手指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曾经也还是小孩的萨博笑着，趴在他身旁的草地里和科尔伯山一起听。

  可能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即使是少许虚无缥缈的幻想就能让如此脆弱单薄的生命也变得顽强。度过十七岁的艾斯也终于学会了先前一直唾弃的、带着点儿浪漫的做梦——在此之前，他从不做没有结果的梦。

  他只不过是会在看向蓝色海水的时候，忍不住的想：

  要是萨博还在的话，他会怎么样呢？

  他会长成什么样子？会留长头发吗？变声期会把他的声音变成怎么样的？他会喜欢上什么种类的衣服？伟大航路这么大，他也会做出很多的改变吧？

  如果他们顺利出航了呢？萨博做航海士肯定会不高兴，可是我真的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所以我会把他的名字加在我们的旗子上的。

  我好想他。真的很想。

  大海也不限制一个小小的人类的想法，她和几年前那座山一样并不在意，也没空在意这个试图征服自己的人在大脑里成千上万次演练了什么。

  不过，如果这些虚无可怜的挂念的幻想可以支持他走的更远，大海不介意他朝自己倾诉这么多没头没尾又湿润柔软的话。

 

 

5

   “艾斯！”面前的阴影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艾斯没有睁开眼睛。海风卷着潮湿的气味，夹带着青草和柔软的呼吸蹭过他的耳畔，挠得他有些不自觉的发痒。

   “我就进去了那么一会儿——出来就看到你就睡着了，搞没搞错。”艾斯感觉到有人在泄愤一样的捏着自己的鼻尖。

  “这样的话有敌袭怎么办呢？”于是他压着嗓子，和面前的人异口同声。

  “……哎呀，你真是……”颇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意思，可能因为今天是伟大航路上难得的好天气，他居然没有接着指责，转而托起艾斯的后脑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给你枕一会儿，就一会儿啊。”他说。“这个岛我记录完了，我们一会儿就该走了。”

  “是该走了。”艾斯说出今天第一句话，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像是在害怕睫毛会掩盖不了身体的颤抖一样，“今天的天气很好。”

  “是呀。”轮到大腿的主人不说话了，浅浅的回应就像淹住脚踝的海水，冰凉又缓慢。

  艾斯安静了下来。海风没有停，海水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把埋在沙子里的脚面抽出，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路飞也终于出海了，前段时间我才去见过他，他状态很不错，已经有通缉令啦。出来就是三千万，很不错吧！”海贼闭着眼，学着很多年前有人给他和弟弟讲故事语调，缓慢又温和，“而我呢，在经历了不少事情后，遇到了老爹和现在的大伙们，大家对我都很好，所以我打算报答老爹——我要撑起刻在我后背的荣耀。”

  “真不错！”他一向会回应艾斯的话语。

  “你知道吗？”腿上的人突然笑起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把头发留的那么长。你长大了好多，而且居然越穿越严实了——力气和饭量还是那么大，也还是那么聪明，做什么事情都很利落。”

  “是吗。”他笑道。

  “你脸上应该得有一个疤。你留长头发好像是为了遮盖掉它——只是我觉得没关系！就是因为有了这个疤，所以你才一定活着啊。而且我觉得无论如何你还是很好看的。”

  “好。”他点头。

  “你居然还去做了革命军！而且还是参谋总长！我真的很为你骄傲！——毕竟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虽然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你会做这个，不过你一向什么都能做好，所以我不担心。”

  “嗯。”他安静下来。

  “……而且在这一个星期，我没有再梦到过你。”艾斯突然从温热的沙滩坐起来，睁开眼，看向他早就看过无数次的海平面。

 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在对着谁说：“你七岁的时候说过我‘从来不做没有结果的梦’，这下我确定你说的是对的。”

  “嗯。”

  “过去可不是那么好道别的，特别是我在脑子里想了成千上万次的你。”

  背后没有再传来回应的声音。

  “所以。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也很谢谢你还活着。”海水孜孜不倦的冲刷着周围的砂砾，海贼好像终于决定放下了什么一样，“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以来无时无刻的提醒——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好远好远了？”

  “呵呵！”背后的人好像小鸟一样的笑起来。“是啊!”

  “萨博。”艾斯也终于笑了，“谢谢你还活着，但是可以的话我不会再想梦到你了。”

  “你该接着走了。”背后的声音雀跃的好似波光粼粼的海面，“我们该道别啦——”

艾斯站起身，稳稳的踩在沙滩上，终于回过头。幻影中的人和阳光融在一起，柔软虚幻的模糊中，他的头发似乎逐渐变长，遮住了耳垂，也遮住了左眼。那附近的皮肤好像在慢慢开花。

  “再见！萨博！”艾斯喊，“再见！谢谢你活着！”

  “再见！艾斯！”他笑道，用力的挥着手。

 

 

6

  天道好轮回。再来一次的话，艾斯一定不会疑惑萨博为何从梦中醒来后就像个树懒一样紧紧搂着他。

  一切任务看来都在按照参谋总长的计划进行，因为他是在萨博的腿上醒的。

  “……这样一个只是让我们先后睡着做梦的果实能力者让我都有点狠不下心去揍了。”艾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萨博眼里动荡的感情，就像水波一样，他是个麻烦的能力者，拿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所以他只能先干涩的开启一个话题。

  “是美梦吗？”前言不搭后语，果然这才是真的萨博会做的。

  艾斯有些哭笑不得：“算是吧。丽亚的能力太厉害了点，和你说的一样。真的我都不太敢确认了。”

  “怎么了？你的任务还顺利吗？”拿不准萨博的感觉，艾斯决定主动问出来。

  “是美梦就好。”萨博笑起来，伸手拂过有些烂七八糟的黑发，让手指穿插在它们中间。

“不然我会很伤心。”

  “到底怎么了。”艾斯觉得海楼石和能力攻击的后遗症还在，不然他怎么完全跟不上萨博的想法呢。

  “没什么。”蓝色的眼睛弯弯的，带着点狡黠，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宝物。

  “就是你叫了好多次我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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